原本在陆时渊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的颜色,他看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蒙蒙且十分冰冷的。
但抱住他的那个身体却很柔软,让他感觉到温暖。
这个身体,跟当初天天虐待的那个人,不一样。
抱住他的,是个女人……
陆时渊的神智恢复了一些,黑色眸子里弥漫的血红也逐渐消失。
“是你……”他沉声开口。
“是我,林鸢。”比黄鹂还要清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“那个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人。”
“不会伤害?真可笑。”陆时渊用力挣脱,并且重重地把林鸢甩到一旁。
背叛过他的人,在背叛以前,都说过类似的话。
永远忠诚,不会背叛。
但后来呢,那些人又是怎么对他的?
在这个世界上,根本就没有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。
“不要在我面前说出这样可笑的话,你知道永远有多久吗?”陆时渊走到林鸢跟前,弯下腰,修长的手狠狠抓住她的肩膀。
他一用力,林鸢就感觉肩膀仿佛都要被人给撕裂了一般。
疼痛加剧,让人痛不欲生。
“我知道。”林鸢强忍着疼痛说,“我能活多久,我的承诺就有多久。”
她必须要撬开他那颗冰冷的心,必须要尽快取得他的信任。
像陆时渊这种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男人,如果想要让他信任,那就必须要卸下所有防备,不能让他看到一点危险的元素。
真诚肯定是必杀技,只有真诚才有可能打动一个人。
“时渊,你都没有了解过我,为什么笃定,我不退婚是有目的呢?”
“我从小就被人抱错了,一直以来,我都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,除了我之外,我养父母还育有两子一女,我是最大的那个。
当初为了供弟弟妹妹读书,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去兼职打工了。初中高中上大学的钱都是我一点点攒的,你调查过我,想必也应该知道。”林鸢完全没有抵抗,她抬起头,直视陆时渊的目光。
“几年前,温家的人才找上门来,说当初抱错了,我才是温家的大小姐。但温以筝他们养了快二十年,割舍不下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儿,我回来后,温以筝依旧留在温家,成为了我的妹妹。”
“至于陈郁。”林鸢的声音顿了顿。“我不予评价,我想时间肯定会证明一切的。”
林鸢说完了,她缓缓闭上眼睛。
“你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,把我扔出去好了。”她说。
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,接下来就看天意,听天由命了。
林鸢的眼眸一闭上,她就感觉整个世界暗了下来。
周遭十分安静,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非常清楚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但周围依旧安静得可怕。
林鸢不知道陆时渊还在不在房间里,但她总觉得,陆时渊这病,好像是被她给强压下来了。
她想摸到自己的手机,再给陆时渊放首歌。
但林鸢又很害怕,不敢这么做。
刹那间,整个空气仿佛都凝结了。
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,一块软软的东西遮在她的肩膀上。
与此同时,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:“到床上去。”
林鸢一只眼睁开了一条缝,小心翼翼地看过去。
那张俊美的脸,此刻就在她面前。
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,尖锐的轮廓似乎淡了一些。
杀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,就连他说话的声音,林鸢也感觉比之前好很多。
“懒得动吗?”炙热的气息喷薄而出,热气呵在她的脖颈处,让她感觉到有些发烫。
“我……”林鸢刚想站起来,却忽然发现,腿麻了。
腿麻了之后,无论她怎么使劲,根本站不起来。
她的双腿就像是灌上了铅,变得无比沉重。
林鸢正在考虑应当怎么同陆时渊解释时,忽然被他强行拉起。
男人的手结实无比,强壮又有力。
林鸢在他的怀里,显得格外的弱小。
他不费吹灰之力,就将她横着抱起。
属于陆时渊独特的薄荷香气开始在她的鼻腔内扩散,林鸢的心跳加快,脸颊绯红。
被他强行抱到床上后,他按着她的肩膀,不让她有挣扎起身的机会。
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,对她说:“你好像有一点本事。”
原本这个时候,陆时渊不吃药的话,狂躁的情绪根本压不下来。
但林鸢放了一首歌,轻描淡写的两句话,竟然就把他心中那份躁动暴戾的情绪给压下来了。
他现在已经恢复神志,不会再把林鸢认成那个人。
“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帮你。”林鸢烫红的小脸看向他,“你肯定也不想一直被病痛痴缠。”
“帮我?”陆时渊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异色。
“你是在做梦。”林鸢没等到那句同意的话,男人接下来说的话,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下。
他不再理会她,而是坐到旁边的沙发上。
林鸢小手抓着被子,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有些可怜地望着他。
想要让他放松警惕,彻底地相信她,恐怕还要很漫长的一段时间。
“时渊,我是不会放弃的。”林鸢轻声喃喃道。
……
第二天,餐厅。
陆景明早早坐在椅子上,满脸的愁容。
管家走过来,贴心地帮他准备好早餐。
“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感觉心里特别不踏实。”陆景明对管家说。“你说我们陆家到底造了什么孽,怎么就有陆时渊性格这么怪异的子孙。”
“老爷,我觉得少爷除了脾气怪了些,能力是真的没的说。陆氏在少爷的管理下,股市又涨停了。其他的产业也翻了好几倍,他的天资无人能及。”
“至于脾气,每个人性格不一样,我看林鸢小姐的脾气倒是非常好,和少爷真的很般配。”
一个温柔一个暴躁,刚好互补。
“昨天晚上动静闹得那么大,少爷也没有把林鸢小姐直接从卧室里丢出去,足以见得他其实对林鸢小姐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。”
陆景明之前给陆时渊介绍过一个女人,也是名门的千金,但那个女人连他房间都没踏进去,就直接让人给丢出来了。
林鸢跟他共处一室,不仅没被驱逐出来,他的病也没有发作,足以见得她的不同。
“希望这次能成事,赶紧结婚让我早日抱上曾孙子。”老爷子祈祷。
“抱孙子?您想多了。”这时,一道冷冽的声音袭来。